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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中国崛起过程中的重大挑战

作者:李向阳《国际经济评论》2012年第2
内容提要】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是美国回归亚太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动机既有经济又有政治方面的考虑,其中遏制中国崛起是一个不容否认的目标。以2011年亚太经合组织(APEC)峰会为标志,TPP已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其未来的发展前景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日本及其他东亚国家的立场,至于美国所宣称的亚太自由贸易区协定(FTAAP)现阶段基本上是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符号。一旦TPP成为现实,APEC首当其冲将可能会被架空。对中国而言,被排除在TPP之外不仅意味着将受到排他性效应的冲击,而且过去十年中国所致力推动的东亚区域经济合作进程有可能因此而发生逆转,这将是中国崛起过程中面临的一次重大挑战。

非洲与中国:新殖民主义还是新型战略伙伴关系?

作者 [古尔默·阿布杜罗(Gourmo Abdoul LÔ) 著 马京鹏   译 《国外理论动态》 2012年第9期  
本文为毛里塔尼亚进步力量联盟国际部秘书古尔默·阿布杜罗(Gourmo Abdoul LÔ)于2009年6月在巴西圣保罗召开的金融危机与左派战略国际研讨会上提交的论文,并刊登在法国《国际通讯》杂志2010年“国际金融危机”专刊上。文章分析了中非友好合作关系的起源和发展以及中国在援非投资中发挥的影响,认为中国在非洲的投资进程仅仅是反映中国经济在全球扩张和在世界经济体系中重新定位角色的一种正常活动;中非之间的这种特殊合作体制让非洲国家从物质上和精神上都得到了实惠;中国对于非洲来说,并不是人们惧怕的“新殖民主义”,而是一种全新的发展机遇,一种真正的“双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今天,许多人谈到中国在非洲的各种活动,总认为这是一种“大规模入侵”,中国投资如海啸般席卷非洲市场。如今的景象与毛泽东时代已完全不同了,当时中国派往非洲的那些“赤脚医生”、建筑工人等,仅仅在非洲土地上划定的一个小圈子内没日没夜地工作。如今,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中国在非洲的经贸活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中非“战略伙伴关系”开启了新的篇章
  非洲对于中国的重要性可以追溯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彻底反对帝国主义的策略。从60年代初开始(当时的大部分非洲国家正在争取独立),中国明确地反对西方殖民主义和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霸权主义。当时的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被认为是第三世界国家的主要同盟,均处于帝国主义笼罩的风暴区,为争取民族独立和社会的自由而不断抗争。万隆会议(1955年4月18—24日)召开后,中国制定了第三世界国家外交战略,将非洲作为其国际政治交往的一个主要方面。这种外交战略主要是为了防止在国际社会中被包围和孤立,因为当时的国际舞台主要是美苏两大阵营的对立格局。因此,中国认为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不结盟运动是“集体力量的联盟”,并给予了积极支持。经过对当时国际形势的战略分析,中国建立了与非洲的“伙伴政治”关系。
  从政治层面看,周恩来在万隆会议上倡导的“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惠”等“和平共处”原则,已经成为了中国政府遵循的处理国家关系的准则。
  中国的反殖民主义首先表现在强烈抗议法国在北非愈演愈烈的殖民活动,以及强烈反对英美帝国主义入侵埃及(1956年埃及宣布将苏伊士运河收归国有,英美不甘心失去在运河中的利益,由此发动了战争)。很快,这种反殖民主义运动就演变成了支援非洲人民斗争的行为:反对南非的种族隔离,反对法国轰炸突尼斯边境西迪·尤素夫,反对法国军队残酷镇压阿尔及利亚起义者和参加抵抗的人民,反对葡萄牙殖民战争,等等。
  1963年12月14日到1964年2月4日,周恩来总理率领庞大的中国代表团先后访问了埃及、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突尼斯、加纳、马里、几内亚、苏丹、埃塞俄比亚、索马里等10个非洲国家。中国的这种“团结非洲”外交政策自此拉开了序幕。在加纳首都阿克拉,周恩来拜会了非洲独立运动领袖、泛非主义主要倡导者恩克鲁玛。正是在这次访问中,周恩来总理宣布了中国政府对非洲国家实施经济技术援助的基本原则,特别提到要尊重受援国主权,平等互利,专家待遇一律平等,中国以无息或低息贷款方式提供援助,帮助受援国走自力更生、经济上独立发展的道路,力求投资少、收效快等。令世人钦佩的是,中国政府提出的这些原则是不附带任何条件的援助,这与当时西方国家实施的单边合作中强加给非洲的诸多政治经济条件完全不同。而中国的对非援助在很长一段时期内由于自身的发展落后,尤其是10年“文革”的影响,遭受了很大的损失。
  中国政府对当时的反殖民游击队从武器、装备、培训等方面提供了大力支持,这也成为后来中国外交取得一系列重大成果的原因。不仅在非洲大陆,而且在国际舞台,尤其是在联合国,中国得到了非洲大家庭的鼎力支持:无论是台湾问题、人权问题还是西藏问题等。
  从20世纪70年代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一切权利后,便开始在国际关系中开展大规模外交活动,并将与非洲的友好关系作为外交活动的中心,以期摆脱在两大阵营对抗中的被包围态势。当时几乎全部的非洲国家都从中国的经济援助政策中受惠,一些重大援非工程项目举世瞩目,例如连接坦桑尼亚与赞比亚的坦赞铁路等。在中国援非的任何一个地方,中国政府都提供了无息或低息贷款,并建成了当地因各种原因无法或不愿建造的基础性工程:各类学校、博物馆、体育场、少年宫、大会堂、桥梁、港口等。所有这些建筑的工期都创造了历史纪录,为非洲人民、尤其是非洲的年轻人创造了融入现代化生活的途径。而一直以来依靠向西方出口原材料的非洲国家经济也因为中国援建的这些设施(铁路、桥梁、港口、公路等)而大幅降低了成本。即使那些因国家采取过度的城市化扩张政策以及外向型经济政策而被长久遗忘的非洲农村也从中受益,尤其是中国政府对非洲国家的农业和医疗援助一直延伸至非洲最偏僻的乡下。
  80年代初到90年代末是中国实施对外开放政策的第一个阶段。在此期间,在巩固与非洲国家关系已有成果的基础上,中国开始加强与亚洲周边国家和工业化发达国家的关系。借助于当时大型国际企业的去本地化生产以及众多合资企业的成立,中国开始抓住机遇发展本国贸易和促进工业化进程(这一时期就是中国被称为“世界工厂”的开始)。中国的对外开放政策取得了巨大成就,经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增长。
  在这个不可思议的发展过程之初,中国新的经济政策受到西方世界的赞赏,中国也成为发展中国家成功融入世界经济的楷模。当时的西方人认为,中国的变化是一个意外收获,中国是正在孕育中的另一个日本,它为资本主义的扩张打开了一个新的空间。他们期待印度、巴西、东欧等国家也迅速走上这条道路。当然,这种激情未免有点过分了,历史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它并不理睬新自由主义者的狂热和幻想,仍然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行。
  尽管各种思潮不断涌现,资本大量流动,中国对世界的开放越来越深入,但这种对外开放始终处于中国的掌控之中。它通过强化与改善共产党内部的治理方式,以及对未来的规划能力和对经济社会变革中的中国社会的控制能力,赢得了政治上的稳定。
  从20世纪90年代末到21世纪初,一个新的中国出现在世界面前,它逐渐开始引起世界秩序的变革,甚至让其他国家产生了防御情绪。中国已经成为了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发动机,成为解决严重金融和经济危机的决定因素。具体地说,世界性的金融和经济危机直接触及不稳定的混合经济体制,这种体制在西方世界不受约束(赤字累积),而在中国却得到控制(储蓄激增)。正是在这一时期,中国开始“大规模进入”非洲。这也决定了非洲大陆与其他国家关系的命运,尤其是与西方大国。从中非贸易角度来看,一系列数字还是非常有说服力的:中非贸易从2000年的100亿美元上升到2008年的1070亿美元,年均增幅达45%,首次超过非洲与美国的贸易额。2003年,中国对非洲直接投资存量为4.9亿美元,2008年达到78亿美元。在非洲进行直接投资的中国企业从2000年的500家左右上升到2008年的900多家。
  随着中非贸易关系的飞速增长,中国和非洲开始通过政治领导人的双边和多边会晤机制来从政治上巩固这种关系。继江泽民和朱镕基之后,胡锦涛和温家宝继续发展中非关系,几乎走遍了与中国有外交关系的48个非洲国家。2000年10月,非洲45个国家参加了在北京举办的“中非合作论坛”。该论坛每三年举行一届部长级会议,轮流在中国和非洲国家举行。许多人将中非合作论坛和法非峰会作对比,并开始用“中国非洲”代替“法国非洲”。
  中非之间的这种政治会面以及双方贸易额的激增引起了非洲的西方传统合作者的强烈不安。2008年,在希拉克总统的前非洲顾问迈克尔·邦尼考斯(Michel de Bonnecorse)呈递法国外交部长贝尔纳·库什内(Bernard Kouchner)的一份报告中指出,中非关系的发展使法国在非洲的经济利益受到威胁,中国越来越无视法国的存在,几乎拿到了非洲所有行业的合同,甚至包括卫生领域。法国负责与法语社会合作事务的国务秘书阿兰·若昂岱(Alain Joyandet)在《费加罗报》的一篇访谈中指出,法国为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国家提供的发展援助达到35亿欧元,这主要是为了继续维持法国在这些国家的影响,并使本国企业得到发展。但问题是,这种“影响”本身却受到新的国际劳动分工逻辑的制约。后工业时代的法国(与德国和日本截然不同)不断将其产业发展的重点放到高科技和特殊服务领域(如空客飞机、阵风战斗机、核工业、石油勘探与开发等),而对日常消费品的生产,尤其是针对非洲家庭的消费品生产的投入越来越少。
  在这种情况下,让西方担忧的不仅是中国在非投资的规模和不断的扩张,更主要的是投资的逐渐多元化,而这些完全取决于中国庞大无比的金融储备。
  那么,这种投资是否给非洲大陆的发展带来了损害?这种投资与其他外国投资是否有区别?中非贸易结构是否反映了中国的一种实质上的霸权主义或是一种新殖民关系?这些就是今天指责中国奉行“新殖民主义”的人们所提出的具体问题。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中国在非洲的投资进程并不能反映出一种方向性的特殊的经济和贸易目的,而仅仅是反映中国经济在全球的扩张和在世界经济体系中重新定位角色的一种正常活动。
  中国的对外开放政策解放了国内生产力,西方的大企业被其产生的无限机遇所吸引,从而在全球范围内加速了去本地化生产,进一步加快了西方资本主义的去工业化和过度金融化的进程。从这两个层面来看,很显然,中国并没有责任去将自身的经济和贸易利益集中在某些特定领域和具体行业,并不是像那些批评中国实行所谓新殖民主义的人们所说,中国针对的是非洲的矿产。我们应当看到,在中国成为非洲的主要贸易伙伴之前,日本(2004年)、印度(2008年)、巴西(2009年)、澳大利亚等国已经和非洲建立了很深的合作关系
  其实,针对中国的一个最主要的批评就是关于中国投资的性质问题。中国在非洲的投资主要集中在采掘工业领域,其在矿山和石油开采的胃口真的是难以得到满足。最近,中国在非洲农业领域不断增长的利益需求又让诋毁者找到了批评的机会。他们指责中国对非洲人民赖以生存的敏感领域进行了毁灭性掠夺,非洲人民即将丧失自己的土地和生产权利。对于非洲来说,中国以低价大量出口必需的传统商品,不仅侵占了非洲市场,并且对非洲本土的制造业形成了威胁(城市的小型机械厂、装配工厂、地方手工业、纺织业等)。此外,中国在非企业的行为与非洲大陆上传统的西方企业并无太大差别,当地劳动力仍然拿着微薄的工资度日。
  西方社会、甚至非洲某些公民社会组织发出越来越多的声音,指责中国无视非洲的人权状况、社会治理和民主等。
  如果说大部分针对中国的批评是建立在客观事实基础上,希望引起合作双方的重视,那么我们有必要指出,这些批评意见其实并不能反映出任何的强权主义或新殖民主义的不平等关系。事实上我们看到的是,这种国际关系中的特殊合作体制让非洲国家从物质上和精神上都得到了实惠。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但也发人深思:中非友好合作关系使非洲国家在其现代史上第一次看到一个强大的外国力量为非洲大陆带来了巨大利益,而且并无半点暴力痕迹,没有可耻的剥削,没有公开的歧视和高傲的姿态。《思想》杂志在其2007年11月的中国与非洲专题中有这样一个标题:谁害怕中国在非洲的发展?作者写道:无论如何,从近两三年非洲经历的增长来看,中国无疑起到了重要作用,尤其是在非洲亟需的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在当前的国际金融危机中,中国有效的经济治理使非洲经济受益,抵制住了危机的冲击。南非新兴市场研究机构“前沿咨询”(Frontier Advisory)首席执行官马丁·戴维斯(Martyn Davies)指出,如果没有中国,许多非洲国家,尤其是依赖原材料市场的国家,不可能在2009年保持经济增长。中国政府的经济刺激计划对于非洲来说绝对是个利好的消息,而非洲经济未来的增长将在很大程度上与中国联系在一起。
  中国在非洲发挥的积极作用越来越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主要的国际组织都已经承认这一点,并且对中非关系的某些领域给予了大力支持,但是这些国际组织自身并没有成为与非洲合作的典范。
  世界银行在2008年发布的一项报告中指出,中国的投资帮助非洲减少了贫困,尤其是在其他大国不重视的国家帮助建造了桥梁、公路和医院等公共设施。面对中非合作的现实以及当前席卷全球的金融和经济危机,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认为,中国与非洲越来越紧密的合作关系对于降低当前危机的消极影响做出了贡献。当然,非洲国家在这场危机中也充分认识到了中国的作用,它们其他大部分的合作伙伴大量减少投资,削减融资以及在非洲的经贸活动。正如赞比亚总统鲁皮亚·班达(Rupiah Banda)所说,在经济危机最严重的时候,某些投资国大量削减投资或撤出资金,而中国企业仍在非洲正常开展经营活动。
  在非洲人看来,北方发达国家与非洲“合作”时在对非援助方面总是不能信守诺言,而中国的行为完全与这种“国际传统”决裂。2009年11月在埃及沙姆沙伊赫举行的中非合作论坛上,中国承诺在未来三年内向非洲国家提供100亿美元总额的优惠贷款,同时对非洲与中国建交的重债国和最不发达国家,免除截至2009年底对华到期未还的政府无息贷款债务。所有这些承诺,中国均已全部兑现。
  中国尤其重视外界对中非关系不平衡的批评。因此,在沙姆沙伊赫峰会上,中国政府承诺支持中国金融机构设立非洲中小企业发展专项贷款,金额达10亿美元,主要是维护双方的贸易合作关系,鼓励非洲制造业和当地消费品市场的发展。此外,在本次峰会上,中国承诺逐步给予非洲与中国建交的最不发达国家95%的产品免关税待遇。同时,除了进一步增强对非农业合作外,中国加强了向非洲出口商品的多元化服务,因为许多出口商品直接涉及某些尖端领域,如电子类、电信类、交通和基础设施等。
  这里我们还必须提到中国的出口结构问题,以回应某些认为“中国制造”产品“入侵非洲”的无知批评。美国卡托研究所(Cato Institute)贸易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丹尼尔·埃肯森(Daniel Ikenson)指出,日本、新加坡、澳大利亚等国在中国把产品组装、打包并出口,当这些商品离开上海、天津或广东等港口后,根据会计学中的简单规则,所有这些出口商品的总价值是属于中国的,当然我们都明白,“中国价值”只是占了全部价值中的一部分。因此,我们完全可以理解德国经济学家沃尔克·泰尔(Volker Treir)所作的论断:中国经济的发展就是推动世界经济前行。
  由此看来,中国为改善对非贸易的不平衡所作的努力绝对是值得称赞的。一些具体的改善措施已经体现在双方制定的行动计划中,这也标志着南南合作开启了新的时代:无论国际风云如何变幻,中非始终真诚相待、休戚与共。
  对于非洲来说,这种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对其未来至关重要,因为它关系到非洲发展和振兴的最关键领域。例如,除了上述举措外,根据中非合作论坛第三届部长级会议协定,中方3年内为非洲培训和培养1.5万名各类人才,向非洲派遣100名高级农业技术专家和300名青年志愿者,向非洲留学生提供的中国政府奖学金名额增加到每年4000人次,为非洲援助30所医院,设立30个抗疟中心,援助100所农村学校,等等。在沙姆沙伊赫举行的第四届部长级会议上,中国与非洲国家签署了更多的双边合作协定。
  针对许多非洲工会组织猛烈抨击中国在对非合作中的一些敏感问题,如是否遵守安全准则、环境问题、劳动力问题等,中国政府积极给予回应,并承诺引导中国企业更多地承担社会责任,同当地人民和睦相处。
  在所有批评意见中,中国唯一不能让步的就是关于中国“无视”非洲政治体制的性质以及人权状况的指责。但中国政府的立场从未改变:中国严格遵守“互不干涉内政”原则,对非援助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因为“中国政府和人民始终尊重非洲国家自主选择社会制度的权利,支持非洲人民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坚信非洲完全有能力以非洲方式处理好自己的问题”。事实确实如此,在中非40多年的关系中,中国从来没有被指责过干涉非洲内政。
  但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例如2009年中国与几内亚宣布签署一项重要的矿产和石油合作项目时,正值这个非洲国家的军人政权饱受非洲和国际舆论指责之时。从多方角度来看,中国的冷漠不仅让当地人民感到失望,同时也损害了中国的战略利益以及在受害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但是,中国对非洲政治的不介入原则产生的消极影响并不是新殖民主义,而只能被视为一种狭隘的重商主义行为。这种重商主义实际上是与市场经济自由至上的思想紧密相连的,它只能随着企业逐渐将社会维度融入市场经济体制而逐渐削弱。这就要求中国企业及时抑制住纯粹追逐资本的激情(当然这种情况在历史过渡期内仍会长期存在),同时要完全遵守本国政府对非洲的承诺,即建立一种更加友好的、更具社会主义色彩的新型国际合作形式。中国政府和企业应当摆脱纯粹的经济主义思想,并且与西方大国的“合作”行为划清界线(当这些大国在某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金融或战略利益受到损害时,总是借人权和民主问题大做文章)。
  中国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本身要求逐渐摆脱这种狭隘的重商主义逻辑,与历史上遭受外国统治和压迫的国家建立新型的关系,帮助这些国家摆脱外来统治(虽然这些国家有时表面上会表现出暂时的倒退),走上另外一条道路。从历史发展来看,正是由于人民的觉醒和对改革的支持,中国才作为一个新兴大国迅速崛起。中国在建立“双赢”模式的伙伴关系中,要切实遵守自身承诺,永不称霸,这样才能巩固和加强中国经过长期艰苦的斗争赢来的非洲人民的信任。虽然这种新型的伙伴关系对于非洲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机遇,但这种关系的肇始并不仅仅取决于中国方面:中非合作的成功还取决于非洲人民真实的意愿。非洲国家清醒地认识到,这种关系并不是排他性的,而是对非洲对外合作发展的补充,非洲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其他大国仿效中非合作模式,重新调整友好合作战略,在更多平等、更少腐败的基础上推进自身发展。为此,非洲国家更应当学会依靠自己的力量,逐渐摆脱对他国的依附,加快和推进区域一体化进程,发挥自身独特优势,同时要努力掌握国际谈判技巧。
  综上所述,中国对于非洲来说,并不是人们惧怕的“新殖民主义”,而是一种全新的发展机遇,一种真正的“双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译者单位:中央编译局)



金融時報:美國將加強與歐盟經濟合作

作者:Anne-Marie Slaughter  2012年12月27日 金融時報

2013年,歐盟(EU)和美國將簽訂自由貿易協定,或者至少朝著這一目標展開嚴肅的談判。之前,雙方曾有多次機會簽訂協定,結果卻因棘手的監管或補貼問題而未能成行。但明年的情況將有所不同,從經濟上講,此事的緊迫性將會加大,從政治上講,此事遇到的障礙將會減少。歐盟和美國都迫切需要加快經濟增長。貨幣政策基本上已經用光了,而財政政策將會收緊。如今只剩下貿易了(Monetary policy is essentially exhausted; fiscal policy is set to tighten. That leaves trade,也就是通過取消關稅(更重要的是取消許可證制和反傾銷措施等非關稅壁壘)來擴大市場。難怪奧巴馬(Obama)政府積極向西方宣揚《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系協定》(TPP),並在東方提出美歐簽訂貿易協定的前景。

美國似乎終於認識到,歐洲的經濟影響力是一項戰略資產(Europe’s economic heft is a strategic asset。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Hillary Clinton)在11月底的一場講話中表示,“美國不是在將重心從歐洲轉向亞洲,而是在與歐洲一起將重心轉向亞洲”(America is not pivoting from Europe to Asia; we are pivoting with Europe to Asia.)。歐盟是全球最大的經濟體、美國最大的貿易與投資夥伴,同時也是中國最大的貿易夥伴。(打造真正的跨大西洋市場,能夠強化跨大西洋政治與軍事聯盟,並有助於美歐協調針對亞洲各國的政策)(Building a genuine transatlantic market reinforces the transatlantic political and military alliance and helps both the US and the EU coordinate policy toward different Asian countries)。它還在大西洋盆地創造出一組新的可能性,改善與非洲及南美的關系,促進相關各方間的貿易與投資。最後要說的是,在美國能源出口實現增長後,歐盟可能成為美能源出口的重要出口市場之一
对于陷入困境、眼睛只盯着紧缩和政治斗争的欧盟各国领导人来说,对美贸易额扩大以及签订新的跨大西洋长期协定产生的象征意义,可能成为挽救他们政治命运的“救生索”。这将使得他们能够向欧盟消费者以及至少一部分生产者提供某些新的东西。此外它可表明,美国将长期押宝于欧盟——正如其1958年以来一直做的那样。与此同时它肯定还意味着,美国长期押宝于欧元区的存续和真正扩张。这一切意味着,如果欧洲各国政府打算树立政治意愿、直面曾使早先美欧达成贸易协定的努力陷于停滞的农业游说组织和其他游说组织,现在正是时机。
英国应对这些进展予以特别的关注。如果美国和欧盟能够达成协定、建立共同市场,英国退出欧盟的成本就会大幅上升。英国将再次变成一个岛屿型经济体而且这次将隔绝于大西洋两岸
本文作者是美國普林斯頓大學(Princeton University)政治與國際事務學教授(the Bert G. Kerstetter ’66 University Professor of Politics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曾任美國國務院政策規劃主任。
譯者/鄒策



朝鲜日报:韩中日FTA,各国同床异梦

作者:西江大学国际研究生院教授许允  2012年12月11日朝鲜日报
韩中日三国政府终于宣布启动旨在推进东北亚经济融合的自由贸易协定(FTA)谈判。上月20日在柬埔寨金边举行的东亚峰会期间,韩中日三国经贸部长宣布将启动FTA谈判。但是,这艘船载着什么行李驶向哪里、能行驶多远尚不明确。再加上有三位船长,很多人担心这艘船是否找错方向。
中国在韩中日FTA问题上带有非常明显的政治意图。他们对美国奥巴马政府提出的“重返亚洲”外交路线保持警惕,同时对排除美国建立亚洲地区经济共同体的构想予以高度关注。特别是在美国通过《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向中国施压后,中国立刻打出韩中日FTA这张牌还以颜色。

日本在韩中日FTA问题上更加迫切。韩国出乎意料地成功推进韩欧(欧盟)、韩美FTA生效后,又启动了韩中FTA谈判,这让日本非常焦急。韩中FTA有望在不久的将来达成妥协,届时韩国货物将抢先占领中国内需市场,代替日货。日本最近在韩中日FTA问题上态度积极就是因为担心出现这种局面。日本表面上声称“要和韩国联手打开中国市场之门”,但其内心的真正意图是在政治上牵制日益壮大的中国,同时将韩中FTA谈判,尤其是货物妥协双边谈判置入三边框架,以拖延时间。

因此,韩中日FTA若想达成妥协恐怕要面临诸多难关。首先,三国虽然决定同时展开所有领域的谈判,但并未确定是采取一揽子妥协的方式,还是各领域渐进式达成妥协的方式。据悉,关于妥协的问题,货物领域可以同时进行双边和三边谈判,但服务、投资和规范领域原则上以三边谈判的方式进行。但在准入范围和幅度问题上,各国之间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出现严重的分歧。

中国希望签署像韩印FTA那样的低水平FTA。他们会以进口额或品种数量为准要求设立20%至30%以上的敏感品种,排除在关税下调的范围之外,服务、投资、规范等领域也会以“徒有其表的FTA”敷衍了事。日本外交部和经济产业省虽然转变了对FTA的态度,但要想说服代言农民利益的政客和农林部并非易事。因此,日本农业市场的开放问题很有可能成为韩中日FTA谈判破裂的因素。另外,日本的歧视性商务惯例以及中国非关税壁垒的废除问题也很难轻易解决。

韩国首先应致力于签署高水平韩中FTA,然后再从战略上处理韩中日FTA问题。当然,韩中日FTA可以有效扩大区域内市场规模,通过服务和投资自由化使生产结构高度化。但同时也不能忽视FTA在地区经济融合问题上具有的外交安全含义。因此,韩国政府应该将已经宣布谈判开始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美国主导的TPP和韩中、韩日、韩中日FTA放在一起,就速度、顺序以及内容确立一个大框架。这是下届政府对外政策的重要课题,同时也是检验新总统国际能力的第一个试验台。



联合早报社论:亚细安峰会的得与失

作者:联合早报社论:2012-11-22 联合早报

第21届亚细安峰会前天结束,在峰会期间,亚细安十个成员国的首脑也与多个对话伙伴国的领导人举行不同形式的会议,包括“亚细安加一”、“亚细安加三”、亚细安-美国领导人会议,并与澳大利亚、中国、印度、日本、新西兰、韩国、俄罗斯及美国八个国家的领袖举行了东亚峰会。这林林总总的会议,看似清谈,但也取得了一些实质性的进展。

  在这次的峰会期间,亚细安与六个对话伙伴国的领导人启动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简称RCEP)的协商,这个协议覆盖的市场有30亿人,占全球总人口的45%,综合国内生产总值占全球的三分之一。另一方面,美国也在这峰会期间提出了“扩大经济联系计划”(简称E3),为美国-亚细安自贸协定奠下基础,并在亚细安峰会场边与亚细安四国及澳大利亚与新西兰讨论“泛太平洋伙伴关系”(简称TPP)的进展。更难能可贵的是,最近在领土问题上剑拔弩张的中国与日本以及日本与韩国在峰会期间正式启动了中日韩自贸协定的谈判。在黯淡的全球经济下,这几个自贸协定的启动,虽然有交叉,但凸显了亚太地区的经济亮点。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南中国海问题持续成为亚细安国家之间以及亚细安与中国的芥蒂。今年7月,在金边举行的亚细安外长会议,由于轮值国主席柬埔寨拒绝反映成员国对南中国海问题的表述,导致这个区域组织成立45年来无法发布联合公报。在这次的峰会,柬埔寨起草的主席声明提到“领导人同意不把南中国海问题国际化”,又引起一些成员国的不满,险些重演亚细安外长会议的尴尬情况。最终,柬埔寨删除了争议的部分,化解了这场危机。
  中国与亚细安多个国家在南中国海的岛屿存有主权纠纷,但北京坚持通过双边谈判,解决南中国海问题。北京担心本区域的小国在这个课题上抱团或是倚重美国,围堵中国,因此它极力反对南中国海问题国际化。在美国高唱“重返亚洲”之际,北京对南中国海问题国际化,更为敏感与焦虑。然而,对南中国海的其他声索国及利益相关者而言,中国的崛起意味实力悬殊的加大,单独面对中国将使他们处于不利的地位。最近,中国在南中国海维权所采取的强势行为,加深了声索国与利益相关者的恐惧。在相互缺乏信任的情况下,这个问题的博弈容易引发误判,对本区域的和平与稳定,是个很大的变数。

  南中国海的海域,每年经过的船只载货量,估计总值5万亿美元,占全球总航运量的一半。除了声索国外,这个海域的利益相关者包括了许多依赖贸易的国家。

  因此,在南中国海问题“国际化”的认知及诠释上,如果各方能够更为细致及开放,或许会有助于增强互信及减少误判。新加坡在这方面明确表示,领土争端只能交由声索国之间解决,但亚细安组织有必要确保声索国遵循国际法规,和平解决争端。南中国海的利益相关国在水域航行自由问题及声索国和平解决争端方面,应该扮演建设性的角色。

  历史遗留下来的主权纠纷,需要时间及等待时机解决。但在这过程中,有关国家应该达致一个有约束力的行为准则,以避免武力冲突的事件发生。亚细安与中国在2002年签订了《南中国海各方行为宣言》的政治文件,目前已进入十周年,各方最近都公开表示,已准备好正式谈判较有约束力的行为准则。通过多方协商,敲定一个大家都能接受并遵守的行为准则,将能确保声索国之间斗而不破。

  在这次的峰会前夕,美国国务卿希拉莉在新加坡表示,美国将通过以经济主导的外交政策来巩固战略领导地位。在此之前,她也表示,确保南中国海的水域航行自由是美国的利益。因此,在战略上,中美两国在南中国海存有竞争的关系。然而,美国以经济为重心的战略改变,若付诸实行,将有助于南中国海的安全与和平。毕竟,经济竞争会比战略竞争,更容易取得双赢。

  这次亚细安峰会虽然还是受主权纠纷困扰,然而多个贸易协定谈判的启动,反映了本区域国家领导人采取了务实的态度,推进亚太经济一体化的进程。这些贸易协定的谈判过程将是艰巨与复杂的,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当各国的经济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时候,领土纠纷便能以较平和的方式解决。

註:由东盟十国加上韩国、中国、日本、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印度共16个国家参加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谈判将于2013年开始。亚细安峰会,即东亚峰会。

資料來源:
http://www.zaobao.com.sg/wencui/2012/11/zaobao121122.shtml

英国《经济学人》:再次瓦解─奥巴马设法博取因南海而存在分歧的地区欢迎
2012-11-22


如果用一个词来总结拥有着十个成员国的东南亚国家联盟的风格的话,那应该是“共识”。因此,当7月在柬埔寨举行的东盟会议最后却以公开分歧收场时,许多 人都觉得东盟这是走上了歧路。然而,即便在东盟日程上的华丽之处,11月18日至20日之间在金边举行的那一系列会议,包括有18国参加的东亚峰会上,东盟依旧没能以一个一致的阵线而出现。
  对于如何处理中国的南海领土主张,龃龉再次在本届东盟峰会东道主柬埔寨与菲律宾之间出现。东盟看起来处在前所未有的分裂状态,这在一些人看来其实已经无可救药了。  
  在柬埔寨举行的这场峰会吸引了中国、印度、俄罗斯以及美国的领导人纷至沓来。而当普遍被视为中国最亲近的东盟盟友的柬埔寨,宣布一项共识——不去“国际化”南海分歧时,争吵爆发了。作为美国盟友同时对南海也拥有主权诉求的菲律宾拒绝承认这一共 识,表示菲方有着“捍卫国家利益的固有权利”,可以向任何国际法庭以及国家进行申诉。在这一点上,越南也对柬埔寨有着跟菲律宾相同的反感。
在南海,中国几乎对整个海域都宣称拥有主权,希望可以获得其储量巨大的石油及天然气资源,同时控制海域内一些狭小岛屿。在东盟成员国中,越南宣称对目前由中国控制的位于南海北部的整个西沙群岛拥有主权,而在南海南部的南沙群岛,不仅是越南,文莱、马来西亚尤其是菲律宾都与中国存在主权诉求上的重迭。 东盟中存在的这种争吵使得有南海主权诉求的国家与没有主权诉求但与中国亲近的国家,例如柬埔寨、老挝或许还有缅甸对立了起来。新加坡在此事上对柬埔寨持批评态度,而印度尼西亚则在努力以斡旋者的姿态自居。 
  而这次,中国可能对这场争持还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中国坚持磋商必须只能是双边的,而菲律宾与越南则想要包括东盟在内的多边磋商,以期通过一项可以作出长期承诺的南海行为准则,减少冲突的可能性。在峰会上,多边磋商的想法获得了多数国家的赞同,但是中国一如往常地拒绝将自己卷入类似的磋商。另外,还有一个因素便是美国继续进行中的移轴亚洲,在这个海洋安全已经被视为经济增长之关键的区域,美国正在与中国进行影响力的争夺。
  在争议岛礁的归属问题上,美国表示自己是中立的。但是在峰会上美国的作为却是在把自己倾向于越南与菲律宾提出的联合磋商。类似的,美国表示自己在中日东海钓鱼岛主权争端中保持中立,但事实上美国已经确认了这些岛屿受到美日安保条约的管辖。
  确实,对中国的新抱负以及经济机遇的焦虑正在驱使着美国加深在东南亚区域的介入,而奥巴马对泰国展开旋风访问时签署的新军事协议正是反映了这种焦虑。奥巴马对缅甸进行的历史性访问、在任美国总统的首次访问,也是期望能够鼓励缅甸进行改革并继续远离中国。
  这一主题,将在未来几年里一直存在于东南亚。而且这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奥巴马的这次访问将如何反射出美国对亚洲的新承诺。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奥巴马离开泰国后的一天也出现在了曼谷,并且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而只要这场争夺继续下去,区域内那些谨小慎微的国家们同样将组成这场竞争的主要部分。